刚好第一百次死亡。
在我待机的时间里,我的父亲已经把我推荐给了第一百零一个客户,据说不管从哪个方面看,我的各项数据都是最好的。
(相关资料图)
使用我并不违法,就算瞒着谁使用,最多可能有些道德问题,退一步说,即使不幸遇到了法律问题,父亲也有许多方法规避。
虽然这么做不符合大众对我的印象,但我确实偷偷搜索了我上个“女友”的结果,发现在顾客把我“杀死”后,他们没有复合。这大概会让他很意外,因为据他写的剧本,理论上说,当着她的面撕下我的皮肉后他们会复合。我不免担忧“女友”的精神状态。因为据我的记忆,顾客打算拿那些视频威胁她,支配她。
这时顾客来了,新的。
“我们是十三年的好朋友,他吱一声,我可以两肋插刀。我无条件相信他。如果要拿我的命换他的命,如果有这种情况,我说假如啊,我都愿意。我真这么想过。”
“希望合作愉快。”
重启就是我的孟婆汤。
我是这家公司的副董事长,出于谁的股权占比多,谁就是董事长,按这条规则,下个月我将可能成为新董事长。但我决定把我的股份都送给老谢,让他继续做这个董事长。今天是签协议的日子,我早早坐在电脑前等待。电子协议已经拟好,只差瞳孔识别。
协议达成。
“你真签了?我以为你开玩笑。不是吧?”妻子走过来,像看陌生人一样看我,因为瞪大眼,眼白比眼黑嗨多。
“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?”她极其愤怒,声音甚至有点颤抖。
我压回她伸出的食指,握紧她的手,发自肺腑地说:“我们回老家吧。我已经买好了一座小院子,有两块田,一块种菜,一块种花。你不是一直说想回家种菜吗?你说生活在这里没有真实感……”
“别说了!”她大喊,但随之深吸一口气弥补吐出的怒火,继而语调平冷地说,“如果你不要回来,我就跟你离婚。菜花跟我。”菜花是我们的狗,一只金毛。她说得很决绝,眼锋锐利,好像我们之间没有一丝真情。
离开房门前,她退半步回来,神情复杂,问我:“这不是什么爱情考验吧?”
我愣了两秒,说:“不是。”
于是她的目光重回冷静,走开了。
她真的不爱我,完全不顾我听到她说这些话的心情。去山林里做菜园的主人,是她说过的梦,结婚后也成为我的梦。不过梦想无所谓谎言,因为本就是虚言一句,哈——
找老谢要回股份肯定能要回来,但我不愿意,要回来后她再找我离婚,一半的资产就是她的了。既然她不要曾经的梦想,那就算了,那依然是我梦想。
过了两天,她见我全无动作,也没说话。
“下个月我就搬去竹园,这房子留给你。离婚协议发给你了,你签一下。”
“我不离了。”
多年夫妻的默契,让我多少猜出了她的进一步行动。
“什么时候拿回股份我们什么时候离。”
我无话。
“你不张口也没关系,我替你办。死猪鼻花言巧语两句,你就鬼使神差送上钱,里面没猫腻我才不信。等我查出来,我就不止要原来的那一份。”
我低着头看饭碗吃饭,我怕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吵起来。老谢有一只猪鼻一般大的鼻子,鼻子大鼻孔也大,但从正面看,没露什么鼻孔。零娜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些话,让我有些不习惯。我拿起汤碗喝完,离开餐桌。
随她怎么折腾,反正一周后我就去竹园。但出于隐忧,我把她的打算告知了老谢。老谢很感谢我,又说了许多安慰我的话,两者对比下,竟让我有些感动。我让他没事就来找我钓鱼。虽然我从没在现实中钓过鱼,但我想,我能适应田园生活。
铃铛声传来,菜花跑进了书房,追它的球,球上沾满它的口水。我凑过去摸它的头,却发现它身上有一股臭味,两天不洗澡就会有的极大臭味,零娜已经焦心到这个地步了吗?忽然我有些不忍,觉得把钱拿回来如她所愿也未为不可。我记得岳母病重,这几年费了不少钱,我们一直共同承担这笔费用,她大概是怕离婚后独自一人负担昂贵的医药费会吃力吧。但是她上那些话确实毫无感情,搞不好岳母也是装病,合伙唱戏!
菜花摇着尾巴凑过来蹭我,我连忙后退。
离开家这天,我带走了菜花,她没说什么。自从她说出离婚后,我们就很少对话,她说话时我不想说,我说话时她却无话,不是冷战,而是无言以对,好像两条交叉线忽然变成平行线,失去焦点。
菜花特别开心。
第二天菜花就被零娜接走了,她顺便打破了我的平静生活。刚插上秧——虽然很不稳——就被无人机绞杀了。乌泱泱的无人机像蝗虫一样,围绕着我的屋子,果然像那些新闻所说,蝗虫总是比警察还早到。
零娜起诉了老谢,声称怀疑老谢用仿生人造了个一模一样的她丈夫,签了股权赠送协议。现在我要去做鉴定,在警察的护送下。
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荒唐的设想?太好笑了,我也要敲开她的脑子看看她是不是仿生人!不然为什么我的妻子一瞬之间变得那么冷漠!
“你别假惺惺。”经过零娜身边,我忍住反胃,对她说。菜花在她脚边,想蹭我,她攥紧绳索,不让它靠近。
鉴定报告出来,我不是仿生人。我立刻决定起诉零娜,怀疑她是仿生人,骗取我的感情和财产,同时要求鉴定她的母亲。这时候老谢站出来说合,这场官司的一切费用他来出,劝我不要再起诉。
“这么多年夫妻,别太绝了。”
“你把新涟藏哪了!你把他怎么了——”她竟哭起来。
我看着眼前的一幕,哭笑不得,我对零娜说:“我就在这里啊。你怎么会觉得我不是真人?”我记得我们在网上的初遇,也记得小时候贪玩掉进枯井里被老谢发现才得救。
她转眼看我,泪花里还是冷漠,刚才哭喊后声音有些沙:“我知道你有他的全部记忆,你的眼睛……”声音抖起来,让我心下一疼,“也是他的。”她猛吸一口气,我的心沉入海底,一瞬间我也堕入疑云,难道我真的不是我?那我是谁?不对,我不可能不是我。
“你究竟做了什么?为什么会鉴定不出来?他绝对不是他,绝对不是!”她抓着老谢的衣服,眼里有绝望的泪和愤恨的杀意。
这是一场梦吧。
老谢搀着我出来,在一家面馆坐下。
“这家店很古了。”
人非常多,因为店铺稀少,这种年头比较大的更是恐龙一般的存在,但其实滋味并不怎样,来这吃只是寻求古意,这在年轻人眼里是新奇。
“你还记得我们上学时的约定吗?你签了名的,说十年后我们要再回来吃一次这家的粉。你要一碗肉沫的,我要一碗青菜的。”老谢忽然陷入回忆。
我记得,当时的网课是数学,他开辟出暗道聊天,既不会被监测发现,也不会留下任何记录,聊着聊着就有了这句约定,那份拟电子契约也随着窗口关闭而湮灭,只印刻在记忆里。
“这家店几次快倒闭,我们都拿钱匿名支持。”
我也记得,但五年前我就停止了支援,因为这家店忽然成了这里唯一的一家粉面馆而火爆起来,此后虽有仿古店铺也总不如这家店长久。
“十年后的今天,我们果然按约定来了。”老谢长叹一声。粉端上来,热气腾腾,挡住了他的脸。
我也拿筷子吃起来,但胃里堵得难受,粉又太咸,一口嚼了许久。我觉得哪里不对劲,按理说应该对刚才那件事做劝说,怎么忽然说起过去?虽然回忆是很令人感慨,但又挡不住一些别扭。
“是啊。”我说。
热气散开些,我看清他眼角有泪,惹得我也鼻尖一酸,眼眶发热。
“人都说,如今的世道没有真心真情了,真人像仿生人一样活,仿生人像过去的真人一样活。以前我觉得不对,因为我们就是真情换真情啊,我们一起吃过多少苦,你说,小时候我救过你,可后来总是你在救我……”
他把旧事一件件翻出来,我禁不住落下泪来。
“我们就像古人一样。”他指的是我们的友情有如刎颈。
饭后,我仍然决定起诉零娜。
零娜和她的母亲果然都有问题,她们的背后是一个诈骗集团,连菜花都是她监视我的机器。接下去相关医院和人员的调查会陆续展开。挂在一级显示的新闻标题一个月后渐渐转为蚂蚁大的小字。
而我此时也终于忆起真实身份,一个仿生人。无数情绪记忆如巨浪滔天吞没我的大脑。
这次的工作依然完成得很出色。
出自我的情感,我搜索了刚结束的顾客,他依然是董事长,而名为新涟的朋友以邪教教主的身份被发现,被发现时眼部和颈部有手术痕迹,警方视为疑点要追查。但我想,他们不会追查多久。
依法,他将被关押在深渊,但我想,于他而言,真正的深渊不在外,因为原本植入我脑中的神经细胞,已经放回了原来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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